这种黄花是“生态杀手”,但并非毒草
秋天的主色调是黄色,这话不假,在我家附近走走,可以看到很多黄颜色的东西,比如稻田,又比如“加拿大一枝黄花”。后者长得挺拔,有些甚至比我还高,气场盛大,在十月中旬绽开火炬形的花束,上面聚集着数量惊人的微型花朵。像名字中所揭示的那样,“加拿大一枝黄花”并未本土植物,来自地球的另一面。在年代之前,我国的土地上没有此种黄花。虽然《本草纲目》中列有“一枝黄花”,但那和“加拿大一枝黄花”不是同一品种——它们同“属”,而不同“种”。起初,人们将“加拿大一枝黄花”视为观赏植物,带它上船,请它横穿大西洋,进入黄浦江。它马上在上海安家了,并大肆扩张,在华东地区野蛮增殖。由于其生命力和繁育力太过强大,这种“好看的”多年生草本很快就不再显得美观了,反而变得触目——成了许多人眼中的有害植物……“美”并非根本性的价值,它很脆弱,人很善变。文人雅士会不会歌颂或者痛斥“加拿大一枝黄花”呢?我不清楚。只知道农人们除之而后快,可一般而言,农人们无法“后快”很久,因为它们是赶不尽杀不绝的!我家附近的,长在稻田边上的黄花们对于我的乡亲们和邻居们而言,“加拿大一枝黄花”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杂草,会与水稻竞争,抢占土地、争夺阳光和养分。一般而言,在人的干预下,水稻们总可以护住地界。不过,人若消失一年,“加拿大一枝黄花”就会轻而易举地将水稻田变成“殖民地”了。举个现实的例子:在发生了核电事故的日本福岛,人类撤出,不知如何撒籽的水稻们无法苟活;“加拿大一枝黄花”缺了天敌(其天敌是农民伯伯和伯母),变得独大,在辐射之中旺生蔓长,取代水稻,将福岛的秋季染黄。有些事情对人而言是灾祸,对“加拿大一枝黄花”来说却很不错。事实上,对许多植物而言,“人”这种东西是非善非恶的存在——有时候有害,有时候有用——有害的时候多一点。对此,也举个现实的例子:二战后期的柏林,城市被“正义力量”摧毁了,断壁残垣之间,许多种籽们得以落地生根。它们是被迁移的人类带至那边的。战事没有延烧到那个地步的话,做了远途旅行的种籽们会静悄悄地死去,其生其灭都会近乎于隐形,不为世人所见证。但因为人类忽然间全跑掉了,土地也裸露出来了,他乡的种籽们便得以安生。在战火洗礼后的柏林城里,以下外来物种苏醒了,大肆生长,占据街巷:多种藜属植物、臭椿,以及体型壮大的“一枝黄花”。(所谓臭椿,老家在亚洲,中文名字有点戆,英文名的气质就大不一样了,叫Treeofheaven。)城市被重新整顿后,上述植物的生活空间遭受约束,但它们已经在欧洲开枝散叶,再也难以被赶回亚洲和美洲了。我家这儿的“加拿大一枝黄花”也是如此,已和本乡本土融为一体,难被驱逐。若腾空心思,放眼去看“加拿大一枝黄花”的话,会觉得它们确实不难看:这些植物让秋天显得更为强健和浓烈,令风景变得更具“野性”。没错,它的确夺走了许多本土植物的命,却也为昆虫们制造了凉天里的蜜汁。对人而言,此种野花也非一无是处。在北美,人们会将其视作药草。最简单药用做法是:将它泡成茶。*据说“一枝黄花茶”对肾脏有好处,会帮助“排毒”,也像别的茶一样,会飘出香气,降躁解郁。我为自己做了一杯“鲜采一枝黄花茶”。我爱尝试草药茶,觉得把有益的植物吃下去是值得一试的事情。我发现“一枝黄花茶”是苦的,但苦得比较温和,对我来说完全可以接受——我很爱吃苦喝苦。总体而言,该茶的口感不好不坏,会在唇舌间制造特殊的香味,味道虽不激烈,也不怎么宜人,没有回甘。我不是很想泡很多杯。我的狗对“一枝黄花茶”可谓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不会捂鼻子,便只好扭头离开。*下方的两张图像,截自YouTube。在相关的视频里,一对父子出境,笃悠悠地采花、生火、煮水、做茶汤。俩人在户外品味“黄花茶”,第一口下肚后,爸爸吐出了脏话——视频中爆出了“嘀”声,画面上闪现出一只卡通毛驴。那一刹那,使这段温馨且单调的视频变得有趣起来:爷俩忙活了一阵,发觉这茶的味道确实比较糟心……但还是一起往肚里咽。基本上,在起心动念要搞“黄花茶”的那一刻,当爸爸的已经知道自己会忍不住爆粗口吧?天下做爸爸的,都知道以下这一点:有些饮料,刚喝上去会感到挺懊恼的,多喝几口就来劲了,一直喝的话会犯迷糊……若干年后,他俩或许可以一起喝啤酒。封面图像:NatureinNeon系列中的一张照片,由艺术家NewboldBohemia和JerryFreedner一道创作。之前所写的,关于植物的文章:妈妈恨棉花芝麻、水稻、韭菜、羊关于桃子的一些联想和发现慕来是本号的唯一作者他有时候写文章,有时候做声音广播与赞赏者虚拟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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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