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繁华,万朵寂静秦皇岛原创文学

文/唐河滨摄影/唐河滨

虽然已过了处暑,天高云淡,但阳光依然强烈。临近正午,我走在回家的进山路上。少有荫凉,太阳很烤人,一路上虽然有溪流相伴,风丝也时不时地溜出来,但还是感觉热。好在,花儿们不嫌热,仍然如约开放。

这条路今年铺上了水泥,据说是燕山大学驻村工作队扶持修筑的,全长6公里,投资百万。小时候走惯了渣石路,今天走在平展展、硬梆梆的水泥路上反而有点陌生。

溪边,旋覆花开得正艳,像一朵朵微缩版的向日葵。

路旁,往年极常见的牛扁今年却不多见。牛扁的花呈总状排列在花枝上,像一群昂首伸颈的袖珍鹅。乌头属的植物都有毒,但其花朵却是一种蜂的最爱,经常可以看到一只肥胖的蜂钻进花冠。

在一处石壁下,几丛中华秋海棠寂寞地开着。中华秋海棠喜欢生长在渗水的石壁上,祖山南龙潭、北龙潭的峭壁上有分布。家乡偌大的山场,也只在这一特定地点能见到,因为石壁上是一条深沟,沟底渗水不止。它们在这里安家多少年了?经历过开山修路和放牧的折腾,它们仍然能存活下来,近乎奇迹。

↑角蒿

角蒿喜欢生长在溪边的石滩上,花牛角状,玫瑰红色。果已满枝,而花还在排队开放。

幸运地见到一种千里光,叶子细裂,小黄花在枝顶排成复伞房花序,查植物志应该是额河千里光。可惜只见到一株。往年它藏在哪里?怎么从未发现它的身影?明年,它还会在这里出现吗?

路旁满是一人来高的益母草,吸引了很多凤蝶。凤蝶像一个精灵,不停地飞舞,即使在驻足花枝、吸食花蜜的瞬间,它的翅膀也是一开一合。启动相机的连拍功能,用中焦轻易地获得了它们不同姿态的照片。只是,并不能走近它,它永远都是个精灵。

↑益母草与蝴蝶

阴坡路边,薄荷正在开花,腋生的轮伞花序挤作一团,淡紫色,未闻已得一片清凉。

到家了。院子里竟然长着几株大豆和几茎谷子,连鸭跖草都在家门口落户了。家里已没有任何家畜家禽,羊卖光了,鸡送人了,只有一只猫带着两个娃还偶尔回家。父亲不允许它们上炕,因为它们不洗脚就在炕上乱窜。见了我,它们竟然也怕,看来父亲没少呵斥它们。我偷着给它们的碗里放了几片肉,看它们吃得很香甜。可怜的猫和猫娃。一年多了,小猫娃也长大了。父亲经常不在家,家里空无一人,但它们留恋旧宅,不肯搬家。也不知道它们在父亲离家的日子里都吃什么。也许,它们抓老鼠的本领好,不愁没有吃喝。

山中只有稀疏的蝉鸣。

这时节,地里没什么活。父亲陪我去山中看植物。我们聊得最多的是植物。父亲对植物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药材。山苏子仍然有人收,父亲零星地割了一些晾在野地里。其实,所谓山苏子,应该有两种,分别是蓝萼香茶菜和内折香茶菜,茎叶相同,唯蓝萼香茶菜花序疏松而开展。父亲说,山苏子的根像紫火根,还有一种像山苏子的,叶大,根像一窝小薯似的。其实,后一种是糙苏。看花,很好区分的。

父亲割了一捆药草,他说叫牛心毒草,这种植物很好认,路边常见,是阴行草,或刘寄奴。秋天的植物大多连续开花,不像春天蔷薇属植物一次性开出千朵百朵,几天后花朵全无。阴行草也是,如果一株上的花同时开放,也是很好看的,只是它不,一两朵次序地开,花冠又小,生在草丛中并不惹人注意。

沙参属植物也是次递开花的。我对沙参情有独钟,不仅仅是因为秋天它们开出蓝色的极美丽的小花,像一排排悬挂的小小风铃,而且还因为童年跟它们的亲密接触。有一种野菜叫细细菜,春天折下嫩茎,是可以直接吃的,甜丝丝的。在一把水果糖都是奢侈品的岁月,一切带甜味儿的野菜,都是我的最爱。经过连续三年的野外观察,我大致分清了家乡分布的几种沙参属植物。

↑展枝沙参

细细菜是多歧沙参,一根常发数茎,花铃多而小,花柱伸出花冠外,花萼细,有齿,弧状反折。喜生向阳山坡,特别是石隙间、梯田墙缝。然而这几年打除草剂,多歧沙参也连带着遭殃,田边地角已经很少见了。

↑多歧沙参

杏芽菜是荠苨,叶有长柄,圆,花大,花萼披针形,不反折。春季幼苗也是一种野菜。

凳凳科是展枝沙参,叶轮生,花比多歧沙参大,花萼开展,常不反折。

还有一种石沙参,与展枝沙参极相似,仅叶互生,花萼反折,包住花托。

↑石沙参↑展枝沙参

沙参属植物皆有白色乳汁和胡萝卜状根,根入药。不过,药用时怎么区分这不同的种呢?还是当作同一种药物用?父亲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四处寻找沙参,仅见到寥寥十余株。小时候随处可见的沙参,如今却越来越少。我痛恨发明和推广除草剂的人,给大地母亲下毒,亏他们想得出来。我知道这观点偏激。可是至少,山区可以不使用除草剂,山民们都知道,一年锄三遍地,赶在草未结籽前除掉杂草。现在,除草剂取代了传统的生存智慧,“技术”大行其道,全不管大自然母亲的哭泣。

桔梗和黄芩正在开花,那耀眼的蓝、纯净的蓝和鲜艳的紫。还有它们看不见的根,埋在土壤中不知道收集着什么神奇物质,能够减轻病痛。单是看到这么美丽的植物,就让人心生欢喜。中药到底是否有用,这是一个不需要争论的问题,只要对大自然的智慧略有了解,就无法否定中药的价值。中医中药源于巫术,但同样源于先民对自然的认知,更何况今天我们还拥有“科学”的佐助。

↑桔梗↑黄花葱↑黄花葱

白花花一片的长蕊石头花丛中,几株黄花葱正在展示淡黄色的花序。久违了,这是小时候常挖的野菜“山葱”,春天的根及茎叶都可以吃,只不过并不辣。数年的野外行走,包括几次回家,都没有发现它的身影。今天在撂荒的坡地上得见,而且正值花期,真是缘份。这是一片我曾亲自参与开垦的坡地,种过谷子、绿豆,栽过苹果和山楂,当然也栽过葱。如今,长满了长蕊石头花、大油芒和其它野草,当然山楂树还在,只是再没有人摘它的果子,父亲种植的桔梗还在,只是也没有人采挖。只有蜂儿蝶儿们忙碌不停。

大自然是花朵们的表演、蝴蝶们的课堂。它们都是谦逊的学习者和狂热的践习者。

父亲找到一种草药,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说是附子,我查资料应该是黄花乌头。乌头属植物的花都像是小丑,戴着个滑稽的帽子,有的帽子像筒,有的帽子像盔或船。黄花乌头顶着淡黄色帽盔,而另一种在溪边发现的乌头属植物,则顶着紫蓝色帽盔。

晚上,和大哥、也是我的小学老师喝酒聊天至深夜。

↑中华秋海棠

夜深了。再没有小时候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只见到一只,在我眼前划过。好在天上有亮晶晶的星星,那些大小不一、错落杂乱的星星,仿佛就在夜空中流动,在我家院门外滑行,在树梢上歇息或停留。虫鸣潮水般涌来。不是一种虫在叫。那是多声部的合唱。黑暗之中,虫子的歌唱展开夜的层次和空间,远的如丝,近的如弦,或如细密的鼓点、金属的扣击。然而虫鸣加深了寂静、无边的寂静。世界在此刻,不过天籁的音乐连绵不止。夜不再是黑洞洞的一块或一团,而是千朵万朵在飘浮。

次日出山,意外地发现成片的赤爮匍匐在地上,沿藤安静地开着黄色的花朵。去年也是这个季节回家,见路边只有稀疏的几株,我还担心它会不会绝种,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见到果子。今年,它竟然这么生机蓬勃,惹人艳羡。只是,遍寻果子不得,植物世界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额河千里光↑牛扁↑黄花乌头↑雾灵乌头↑葛藤↑升麻↑内折香茶菜↑赤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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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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