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雁传媒报年第期总第期
联系电话投稿QQ诗话家乡——北沟
一、总论
北沟（35°N，°E）僻处乡隅，地仅蕞尔，前称“冯家沟”，名之源稽不可考，何时称现名未知。位于省府金城兰州东北方，会宁县治西北方二百八十里的新庄塬。该塬（笔者注：塬峁梁乃是黄土高原的典型地貌）东接郭城驿，南交头寨，西通榆中，北邻靖远，俗称“西塬”，乃西海道（笔者注：dao字为受上部，丈在下，意为“丈夫受命于天以布道”）家塬之简称，地貌属黄土高原与青藏高原过渡区，海拔米左右，典型的黄土塬干旱区，陇西高原一角也。沟则位于乡治西北，去乡治四里路也。
沟内“盐沟”乃是最大的地理特征。众山连绵，山山相接，必出水口。水过之处，经年剥蚀，沟壑纵深，塑为盐沟。盐沟众多，山脉星罗，高空视之，如干树之枝桠、犹雄鹰之利爪、似旱塬之脉搏，大地沧桑尽显于此。本文所述“盐沟”（笔者注：西南-东北走向）起于北沟。顺盐沟而下，经杨家沟，小岔沟，马泉坪，刘家坪而出。盐沟口西北行二里为苏家湾；东南行约三里为红崖，红崖又东南则为辽坡、驼营、张家山根底，祖厉河穿张家山而过；若东行四五里则为井沟，省道穿其而过，尚家湾、沙沟则更在东南。或云水口所向，谓行龙出山。
以沟为点，周作尺规。可见杜家岘子、陶家岘子、乡治、亮羊滩（南面自东而西分别为王家窝、殿湾常家窑、观音寺亦在此、芦家沟南沟、上山庄和西坡湾）、东坡、李家西坡、楞坎（正西为旧堡子、麻子滩，西南行隔河沟为阴屲、张蒲路、赵家庄、杨赵家、马家屲、鞋样湾、下马家湾和上湾口，上湾口对面即肖家坡，路线折返而右则为朱家沟、中寨、邢家底、柴家梁、邢家岭，沿县道而下，为右所、郑家梁、寺寨、西帑、东帑、后所）、苏家咀、杨家沟环绕其外。众山拱之，成一方人家。“水土养人，裕民承宗”，其地也，黄土为主，山则间杂红土、塬顶则类黑土；其水也，天之水，窖藏之，富离子而质硬。
身处沟中，环沟地名，阴山一线曰：杜家湾嘴头、阳屲山（嘴头有一堡子，乃冯家人所筑，现有残存痕迹）、窨子沟、中嘴、碱滩、阴山（门湾、桃树坪、杜家河湾、小屲子、上阴山）、大梁屲、火烧梁屲、王家渠、大渠巷、细项湾口、梁家窑、细项湾。阳山一线曰沟垴、山丹花、长尾（yi）巴嘴、老苜蓿地、野狐背、盘头坡、庄子地、圈圈地、桃树湾、桃树湾口、豁豁滩、庙台、岘口湾、刘家园子、车窑咀、岔口、陶家岔（大地滩子、大地傍子、二十亩、下二十亩）、陶家岔阴山背、堡子地（此堡子据说乃是刘家人所打）等。
北沟之山脉，来龙源自兴隆山（古称“栖云山”，康熙年改现名，与成吉思汗有不解之缘）。山大沟深，阴山三山气势雄伟（分别似猛虎、战鼓与战旗），形似“猛虎吼鼓，风卷大纛”，说尽边塞的雄奇壮美，给此地一股慷慨豪壮的勇武气质。阳屲山山势绵绵，会月出高冈之时，层峦之巅如银线，月皎皎兮挂虚空，皓皓兮临微波，似伸手可摘。“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蔚蓝之下，如此皓月，岂不乃童年美愿栖息之处。火烧梁屲名何来？笔者断之，晚霞伴归鸟，暮色苍翠兮，夕阳余晖残留于屲巅，火烧云裹，好一幅落日印山红，故而此山得名“火烧”。或言，此山储存少量石油而色红，故而云气近之则常显红色，故名。野狐背者，上世纪多狼、狐狸（方言俗称“野狐子”）聚居于此得名。山势平缓，沿此山而上，则为楞坎涝坝（涝坝：雨天储水泄洪、旱时饮羊马灌溉之用）。盘头坡者，形似唐仕女之发髻而名，由此可通楞坎（今作棱干）堡子，该堡子窨子（笔者注：用于紧急避难之暗道或封闭空间）仍存。所谓“庙台”，此地群山直立，山势陡峭。文革破四旧之际，李家祖辈临时挖窑以供新庄方神四娘娘（笔者注：王母第四女）避难也。一方神明，万法森严，行慧源佑民之功。因此窑下之地以“庙台”名之。后新庄庙建，四娘娘与白马爷合供于新庄前涝坝庙。下至凉凉地，涝坝已废，止有荒草。椿树一坑，蛇类佳居。紧挨之地，遥寄过往，曾植旱烟，烟民所爱之。有一砖瓦窑，乃李氏祖辈建宅烧制砖瓦而开，很有特色。出砖瓦窑忘之，乃是两颗沙枣树（又称香柳树），花香果郁。及至沟底，乃是马鞍形，紧挨一洞，似马之笼头，后一土方，似马墩，又似香案但两耳下垂。观此风水，胜于省府兰州也，兰山何如其？今除土方之外，余皆坍塌。河沟三十年前据说很浅，而今加深，乃是独木难养水土而造成水土流失，岁岁夏秋雨下，山水聚之以至于斯。车窑咀，据考乃百年之前冯、刘、韩三姓人家其中之一姓用以寄放马车之窑洞，后为李家祖辈之碾窑。陶家岔一山无名，笔者命名曰“官人袍袖山”，因其形似一官人甩袍袖故名之。陶家岔沟垴阳山两山观之较雄奇，不可名状，然夕阳下别有风味，笔者姑且名之曰“后鼻山”。
原顶俯视北沟，众山之一隅。盐沟伸处，两山守之，如狻猊护庄。盐沟庄口交汇之处，两岸移栽风水树，左榆右槐，银杏树围之，以定生气耳。于冯家堡子旧址立一庙，四时敬之，以安山之性情、育民之善，则“白鹿仁义”现矣。“离离原上草，疾风扫远道。千百春秋事，灯影传说中。淡看沟里三十年，河东河西一了然”。俗语五百年沧海桑田，笔者观沟里之变，二十年已面目非矣，遑论世纪。
二、情诉黄土
土地作为生命赖以生存的载体，成为生存空间的必需和财富的象征。“千年龟万年土”，众人皆对“千年王八”趋之若鹜，号为四灵之一，殊不知脚下的黄土地乃是数十万年的修炼精华。第四纪地质（人类产生2.6Ma4以来）历史时期以将，来自阿拉伯高原的风携卷着中亚沙漠中的细沙，如歌曲中所唱“风儿裹沙，飘飘洒洒向天涯”那样，越过青藏高原边缘，在风尘物质堆积作用下形成了我们脚下深厚的黄土，给予了民族繁衍生息之地。作为世界上黄土分布最广泛、厚度最大的国家，我们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黄土高原。从万山之祖—巍巍昆仑，下天山、过祁连，翻阴山，上太行以至关外长白山下之松辽平原，黄土的确厚爱我们这个民族。
小时候，爷爷用红土泥制的小火墩熬罐罐茶，红土采于车窑咀，这是我对红土最初的记忆。红土干则坚硬，湿则松软如稀泥，因富含铁铝氧化物而显色，云贵高原就是典型的红土高原。比之红土，黄土则更能称之农家的生命之土。“黄土塬上开田垄，胡汉耕牧一家同”，传言正是因为“形如田垄”，肃王藩都才有“陇”之称。“天地玄黄”，黄之本色在于土；“河曲绘丹青”，黄之本色作底调。一剖黄土，重耳开基霸春秋，此乃王者之土；一掬黄土，不分善恶古今埋枯骨，此乃博大之土；一片黄土，能生万种做粥饭，此乃生命之土；一座黄土，远望舟帆出沧海，此乃希望之土。“功勋昭著不自言，黄土天作金饭碗”。作家艾青写到“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泪洒在黄土，转眼就是男子汉；汗滴在黄土，干了就成了岁月。生于斯、歌于斯、葬于斯，念兹在兹，至死不渝，就是黄土高原祖祖辈辈们对土地最高的致敬。
三、故事与传说
3.1西海的想象
为何这一道塬有西海的叫法，查证不可得。书言“西海，乃青海湖古称”，也许以前入藏是过黄河，经过此地进青海才有之称谓。从省府过黄河也是需要穿这道塬而过，30年代红军西进就是这条路线。当年，康熙皇帝西征准噶尔部噶尔丹，路过陕甘黄河滩，见水鸭群集，狩猎瘾发，“打鱼射水鸭为粮”，西海之畔永远充满兵戈与传说。有常氏预测学极好，乡人号称“常神仙”，曾言，此西塬至省府路通则天下纷扰，也许正是受此启发。西海之地，永远充满了奇幻的构想与神秘，多少人是奔着青海湖而去，多少人为“在那遥远的地方而沉醉”。
3.2细项湾的黑洞口
笔者行文此处，还是不能理解为何称呼“细项”。不过关于此地的最深影响就是有一个很大的出水口，黑洞洞的，每逢放学走此路，我都会留心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跑出来。后来，赵家人齐心协力，竟然把那么大的洞给填实并理顺了水路。
3.3车窑咀与老牛筋
还记得小时候，爷爷经常带我们去车窑咀。有一次，爷爷兴致高，自己用羊铲挖了一根老牛筋（一种根茎植物）给我们吃，一点也不好吃。不过后来我却经常那里找老牛筋。类似老牛筋的还有隆隆葩和辣辣。隆隆葩，根微粗而铅丹色，味甜。一经雷雨则不能食用，名字含“怕雷”之意。辣辣，因其味辛，淡于芥末，辣辣籽可药用，利尿。此外，“蒿草历历灰蓬高”，用火烧制的灰水和面超级香，天然碱真是不同凡响。
3.4岘口湾与黄狗
还记得96年左右，8奶家养着一条大黄狗。那天爷爷奶奶带着我兄弟俩去岘口的台子上挖地松土。适逢早上6点多，刚好大黄狗挣脱铁链，在黎明之时叫醒他们拴狗。这是对岘口湾的第一印记。
3.5贡马井的童年想象
《金县志》载：明代该地是森林和草山，贡马营（定西县境内）向朱元璋进贡御马放牧在此。民间盛传，时逢天旱，沟泉干涸，成群马匹渴死，只有一匹马，在半坡瞪蹄刨出泉水，人们赞为神马。其泉水为自然泉，距沟底三丈多高，似井又称天生井，赞马称井，故名贡马井。由北沟西行，经贡马井住宿一晚，第二天可至省府兰州。贡马井恰位于省府与乡治中线处，小时候经常想偷偷跑到贡马井，就可以搭伴去省城了。
3.6红毛狼的故事
当地人称，狼是山神坐骑，兔为土地驾。奶奶曾讲过自己经历的一件事。民国年间，杨家沟村的孩童们玩闹，挑逗了金龙爷（神名）坐龛边狼的胡子。结果一只红毛狼绕庙7天而不去，经乡人祷祝，狼才不见。
3.7西番台子的事迹
西番，西羌族之称也，散居河、湟、洮、岷间。吐蕃大族—“西番十八族”常见于元明之史。阴山幺上之淌淌（笔者注：平坦的台子）据传曾为远古游牧民族搭帐篷而居之地，曾有陶瓮碎片出土，其遗迹无疑，然笔者未亲见瓷之样貌，不可断其年代，与羌族有无关联亦不得知。其名也，确为羌族古称，应为明时遗留之称呼。
3.8杜家河湾子遗迹
杜家河湾，遗留有人类居住的窑洞。遗迹残留间，不知其可也。历史变迁，沟内兴衰，需有心人记之。否则人去楼空，信息不可考也。
3.9旋割（四声杜鹃）高鸣
旋割，鸟名，既是方言的音译“xuan’ge”，又乃义译。此鸟学名四声杜鹃，不同地方叫声不同。南方的杜鹃叫声清脆悦耳；家里的杜鹃则多一份紧急与豪放，不同的地理特性塑造了不同的鸟之音色。在老家有一个传说，这也是西北口耳相传的说法。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陕西秦岭的山沟里，住着一位七十多岁的黄老汉。他靠种地过日子，一年到头，披星戴月（比太阳起得早，比嫦娥睡得迟），无尽汗水滴入黄土。麦子种的不少，收的却不多。为什么呢？既不是他人不勤快，也不是土地贫瘠。只因为他碰不上麦子收割的好日子。人常说：“龙口夺食”，收麦是早一天不行、晚一天也不行。收的早，麦粒没有饱，是干瘪瘪的。磨面的时候，麸子多、白面少。收的晚，麦壳儿一炸，圆咕噜的粒儿弹到地里，就有天大的本事，也收不回来。黄老汉年年种麦，年年歉收，好不愁煞人也。黄老汉是个有心人，便细心琢磨麦子在收割季节的准确日子了。经他年年观察，终于摸出些门道来。一夜南风起，麦子黄了。哪块地里先黄，就先开镰，而不能按照老几辈传下的经验—等阳坡阴坡的都熟透了才收割，更不能先收阴坡的庄稼。老汉是熟一片割一片，一碾场过秤，嘿，得了个好收成。黄老汉摸出了这个好门道，便想把它传给大家。把家门一锁，山上山下地四处奔波游说。说也怪，方圆百十里的人家收麦子，都和先前老汉一个样子的做法。眼睁睁到手的粮食，就是收不到仓，吃不到嘴里。老汉站在阳坡的高处，望着黄灿灿的麦浪，耳听迎风麦粒儿沙沙地往下直落，好不心焦。他急红了眼睛，急涨了脑袋，不住声地大喊起来：“乡亲们呐，大伙儿听我说啊，麦子熟了，要边黄边割啊”。人们听了只是摇头笑笑说：“好他大叔呢，着什么急？阳坡的麦子弹到地里一半才能收割呢，这可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规矩啊。”黄老汉眼看着满坡的庄稼任风儿吹落，心急火燎，五内俱焚。他头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脚踏滚烫的土地，满世界地跑。顾不上吃，顾不上喝，劝着喊着，没有人理会。后来嗓子喊哑了，眼睛急出了血，真恨不得自己生出两只翅膀来，飞遍川原山岭，叫遍千家万户，让人们再不要耽误农时，赶快算黄算割。可还是没有人听他的话，终于黄老汉累死在山坡上了。黄老汉死后，其心不死。那心儿吸大地之精气，承上苍之雨露，一股灵气儿出窍，刹那间变成一只美丽的鸟儿，飞翔在高空。鸟儿仍然是喋喋不休地叫喊不绝：“旋黄旋割、旋黄旋割……”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人们终于被这鸟儿感动了，每年到了麦收季节，只要这鸟儿一叫，便开镰收割了。这鸟儿也特准时，每到麦收季节就展翅高飞，叫得特欢。你看看它，高昂着头，掠风剪云，飞遍山南山北，不停地叫着：“旋黄旋割、旋黄旋割……”古往今来，人们为了纪念那位大公无私，坚持真理，不屈不挠，为民牺牲的黄老汉，就把这鸟儿叫：旋（方言音译，义通“边”）黄旋割。
3.10姑姑等（斑鸠）的传说
姑姑等，鸟名，草长莺飞、麦黄时节出现。实乃斑鸠，动物门鸟纲鸽形目，体形较家鸽为小。常栖于平原或山麓丛树间，亦常飞临栽培地带觅食。食源为栽培作物，主要有小麦、豌豆、油菜籽及野果等。
民间关于姑姑等的传说有很多版本，基本是一地一版。现列取以下两则，说是故事，然则古警（古人警示）也。
（甘谷等地版本）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名字叫“姑姑”，嫁给了一位少年秀才，郎才女貌，俩人洞房花烛之夜，海誓山盟。婚后如胶似漆，恩爱缠绵，别人看了羡慕得很。但是，婆婆却越看越生气，娶了媳妇忘了娘，儿子整天守着媳妇，叫她气不打一处来。从此便没有好脸色给儿媳，经常找借口辱骂殴打，儿媳忍气吞声，不敢声张，儿子想护媳妇，面对的是母亲，因此无可奈何。后来，婆婆干脆要休了媳妇，终因儿子百般阻挠，没有休成。大比之年，秀才外出赶考，心里放不下媳妇，怕自己不在时母亲虐待甚至赶走媳妇，就不想去赶考了，但十年寒窗九载熬油的辛苦又不忍心白费。在他犹豫之时，媳妇知道了他的心思，定要他去赶考，不因自己的原因耽搁了前程。
秀才离家后，果然婆婆对儿媳虐待升级，最终写了一纸休书逐出家门。姑姑被逐出婆家后，想到自己与丈夫相亲相爱，曾有“一生白头携老，不离不弃”的誓言，肝肠寸断，回娘家的路上，在一棵树上吊死，以明心志。
秀才赶考回来，得知妻子已在被休后自缢而亡，悲伤欲绝，赶到她上吊的树下时，只见一只鸟儿在树上悲鸣：“姑姑等，姑姑等”。据说，那鸟是姑姑变的，她死后仍在向丈夫说：“姑姑等”，意思是说，她仍在等丈夫。由于是上吊而死，死后化为鸟的，所以斑鸠的脖颈上有一道黑圈，就是上吊时留下的印痕。
（另一版本）很早的时候,一个老头死了老伴,留有一儿一女,老头辛勤劳动,总算把两个儿女养大,并给儿子娶了媳妇,成了家。老头临终时,把儿子和女儿叫到床前,嘱托说∶“我劳累了一辈子,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家产,只希望你们好好地过日子,我死后心也安了。”接着对女儿说:“你要听哥哥的话,不要惹他生气。”兄妹二人含泪答应后,老头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埋葬了父亲后,开始一家人还过得和睦,但时间一长,嫂子却变了心肠,百股虐待妹妹。让她吃剩饭、穿破衣、有时还动手打骂,妹妹为了不让哥哥生气,强忍着悲愤,把泪往肚里咽，不肯向哥哥诉说。哥哥呢,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不停地干活,心里虽说痛爱妹妹,但无暇照顾。
有一天,嫂子又打了妹妹一顿,妹妹独自跑到父亲坟前,放声痛哭,她哭呀哭,从中午一直哭到日落西山,但恨心的嫂子,不寻不问。哥哥干活回来,听见哭声,拐到父亲坟前一看,原来是妹妹在哭,急忙追问，妹妹怕惹哥哥生气,只哭不说。无奈哥哥追问不放,只好说了实情,兄妹二人抱头痛哭一场。随后,哥哥擦了眼泪气愤地说∶“妹妹不要哭,我回去给妹妹出气。”妹妹说：“哥哥，你不要忘了父亲的遗言,这个委屈我受得了。”兄妹又是一扬痛哭。
从此以后,哥哥下地干活,总提前回来,帮干家务活,减轻妹妹负担。可那狠心的嫂子,不仅变本加厉,寻眼找岔,打骂妹妹,而且干方百计想把妹妹赶出自己的家门。
一天晚上,嫂子对丈夫说:“妹妹已长大了,该给找婆家了。”丈夫说:“我要给妹找个称心如意的婆家,不然的话,对不起死去的父亲。”嫂子说：“我是说咱还得给她赔嫁妆呀。”丈夫说：“那是当然,妹妹累死累活地给咱干,不给她赔套好嫁妆,怎么能对起她呢?”嫂子心中不满,但却没说出口,随后改口说：“睡吧,明天让妹妹去种麻,你就不要去了。”丈夫答应了,但他不知这是一条恶计,就呼呼地睡着了。
第二天,哥哥去别处干活,嫂子把炒熟的一袋麻籽交给妹妹,未炒的一袋麻籽交给儿子,并说：“谁的麻先出来,谁就回家。”姑侄两个拿着麻籽下地了,嫂子望着远去的小姑的身影,奸笑着说:“我看你回来!”姑侄两个走在路上只盼把麻种上,早点出来,早点回家。走着,走着,贪吃的侄儿先从姑姑的布袋里抓了一把麻种,大口地吃了起来,边吃边说：“好香啊。”接着又从自己的布袋里抓了一把,刚一嚼就叫了起：“姑姑,我的麻籽怎么没有你的麻籽香呀,咱俩换一下吧!”好心的姑姑答应了侄儿的要求,把麻籽换了过来。姑侄两个把麻种上后,坐在地头等侯麻籽出芽,过了几天,姑姑种的麻出来了,而侄子种的麻籽还是原样,没有生芽。姑姑不忍心留下侄子自己回去，也知道自己回去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就给侄儿说：“你就先回去吧，妈妈等急了！就让我来等在这里吧！”侄子本来焦急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高兴的站起来就要回家。刹那间，狂风大作，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一朵白云急速而下，只听见传来“孩子，你够苦了，跟我回去吧！”的声音，姑姑就不见了踪影，侄儿早被这场景吓呆了，以为姑姑回家了，抱着头大声喊道：“姑姑，等等！姑姑，等等！”等到风静天晴时，只见一只灰色的鸟,飞到这颗树上，鸣叫一声“姑姑等”，落到那棵树上，悲切地叫声“姑姑等”。于是，在天地间就多了这种鸟。“姑姑等”的叫声也时时警醒着世人的心！
（评）从亘古穿空而来的“姑姑等”，那般清脆而急促，唤醒少年时美好的梦，唤起乡土上过往岁月的故事，带思绪重返那个纯真稚嫩的童年。这声音曾穿过三叠纪与白垩纪，看那恐龙化成石，古象变枯骨。三黄世大同，五帝成小康；黄土掩风流，丝路消驼铃，都曾见证这凄美故事，故事里蕴含了臻善的永恒。
在这种叫声与空寂中，伴随着土地的丰收，耕读文化弥散在春耕秋收的天地气息中。镰刀、火光、布衣、肉体的衰老和对吃饱肚子的向往在一年年的火南风中吹走了祖先们的梦。如此纯然之声，当得起“北方佳鸟”之称。也许在笔者看来，姑姑等曾是辛勤的劳动人民，哀伤纯然的叫声伴随着丰欠的年成光景、不改朴素的筋骨，表达的是人民平凡的追求—天下安定，吃上一顿饱饭。
北沟所见飞禽走兽余则有蝙蝠（瞎ha夜鸽子）、猫头鹰、雕鸮（xiao）（哼呼）、啄木鸟、戴胜（灰白色、长嘴巴、头戴羽冠）、鹞鹰、布谷鸟、野鸡、山鸡、野兔、乌鸦（老鸹）、燕子、麻雀、地雀、喜鹊（本世纪少见）、金翅雀（铜灵灵）、鸽子,花栗鼠（句绿毛）、黄鼠、仓鼠、小家鼠、猪獾（窜猪）等。（笔者问：有一种鸟方言称火舌jia’jia’zi，学名不知）
如鼠类则曰一纪一兴；山鸡、野鸡皆成群；狼狐或言盛世归入山林矣。
观此北方的故事都是凄美的，也许是为了应和繁重的体力劳动，也许是应了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名句。或许故事的凄美在于引起人民情感的共鸣，从而达到警示子孙、格物齐家的追求。
四、沟中风物
北沟处于干旱区，典型的大陆性气候，冬暖夏凉。雨雪冰雹与风霜、地油子不常见。逢雨季，山水下河沟，声音似雷，甚为震撼。雷电自携粗犷道，沙尘漫天开东风。沟里柳树无几，逢端午以香柳（沙枣树）代之。榆树、椿树（臭椿，寿命不过50年）最多，白杨树高大显风骨。柏树森森常绿，槐树似未见。桑葚言说可以黑发，树亦奚落。核桃与苹果，葡萄秋子树，唯见赵家有。红柳烤肉名关中，沟里红柳不成材，亦无烤肉之说道。枣树硕大糖分高，梨（香水梨、八梨）香黄酥润心脾。毛桃累累无人问，榆叶香甜足口福。桃饱杏伤家家有（桃与杏皆水果珍品），草莓多姿多红头。甘草遍地，苦荠仙草，黄黄暖口。韭菜白菜红萝卜，大葱香菜糖萝卜。沙葱野葱做咸菜，薄荷苦豆入花卷。艾草除湿本良物，黄花菠菜可上桌。辣椒茄子西红柿，花椒茴香调五味。葫芦（一菜一物）文芥加蒜苗，芹菜苦荠浆水香。若问其中何菜首，清油洋芋炒粉条。
沟中干旱贫瘠，山里产地皮菜（又名普通念珠藻、地软，地木耳）、发菜（发状念珠藻，如人头发得名），均为特产。地皮菜，富含高蛋白、氨基酸、多种维生素和磷、锌、钙等矿物质。其所含的一种成分可以抑制人大脑中的乙酰胆碱酯酶的活性，从而能对老年痴呆症产生疗效。地皮菜是一种美食，最适于做汤，别有风味，也可凉拌或炖烧，也是寒性食品。性凉所以主治主治目赤红肿，夜盲，烫火伤，久痢，脱肛等病症。清代李渔则称发菜为“河西物产第一”，《闲情偶记》载，“菜有色相最奇而为《本草》、《食物志》诸书之所不载者，则西秦所产生之头发菜是也。浸以滚水，拌以姜醋，其可口倍于藕丝、鹿角菜。”此物具有解毒清热、理肺化痰、调理肠胃的作用，尤其具有降血压的独特功效。发菜谐音"发财"，极好之菜。沟内产甘草，皆新生，药用不多。近年有人收购甘草头，不知其可也。又市场作用，听乡人有种黄芪者，不属本方风物也。又蝎子药用价值极大，以河北全蝎价为最，陕西甘肃多产黄肥尾蝎，受市价之利诱，夏日晚间多捕蝎人，不由得想起柳宗元的《捕蛇者说》来。另产一物，曰野枸杞，果实甜而略涩。偶尔撷取，咀嚼童年之味。其根皮中药称之为“地骨皮”，解热止渴之用。故而山涧地头、伤痕累累也算是利之造化也。最近黑枸杞亦炒的火热，有乡民种植之。有一物名“鱼奶头”，产之稀有，能吃到算是机缘，不知学名为何。另有一物曰柠条，为豆科锦鸡儿属落叶大灌木饲用植物，根系极为发达。根、花、种子均可入药，为滋阴养血、通经、镇静等剂，也是固养水土、绿化荒山的优良植物，也可做饲料。沟内多种植紫花苜蓿，营养价值很高，可清脾胃、利大小肠、下膀胱结石。尤其春季新发，其叶拌菜，可口至极。菜含有最丰富的Vk，Vc与Vb也相当丰富，同时是牲畜的天然饲料。胡麻油，又称清油、亚麻籽油，食用油中第一，外人所不知也。余入中原、下江南、进京城，凡数次，学者、教授、达官皆不知胡麻为何物。胡麻生性喜寒耐寒，长于高寒干旱区。食用有助于健脑、促智、降血脂、抗氧化、降血压、和预防血栓形成等。此外，其油可用于照明。毛主席在陕北用的就是清油灯。
烧炕永远是北方人确之不去的情怀。骆驼蓬，蒺藜科多年生草本植物也，全株有特殊臭味、根肥厚而长、多分枝，铺地散生，茎枝圆形有棱，光滑无毛。但是其草质粗糙，适口性差，唯有骆驼无论干青皆喜食故名。此草对于沟里人最大的效用在于暖炕，储存此草晒干成垛，烧至炕里，暖烘烘，可供人家渡过寒冷冬季，也适用于初春深秋温差大的夜间。骆驼蓬利用价值相信随着科学的进展定会大发光彩。蒺藜（方言：tu’luo）常与骆驼蓬并生于路边山间,牻牛儿苗目蒺藜科蒺藜属蒺藜种。此乃一年生草本植物，偶数羽状复叶，果尖锐而硬，容易扎车胎，光脚易受伤。辛、苦，微温；有小毒。主治平肝解郁，活血祛风，明目，止痒。余则草木，不一一述之。
五、农耕人家
5.1瓜与鸦的连襟
马致远有《天净沙》一文，“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说尽晚归之萧瑟。常见的田间坟头，总是伴有老鸹的聒噪。乌鸦又不似玄鸟冬去春来，属于留鸟。通体乌黑，故有“天下老鸹一般黑”的讥讽与“乌合之众”的蔑视。然则乌鸦也有其灵性，终生一夫妻。“乌鸦报喜，始有周兴”，可见唐以前，乌鸦乃是代替喜鹊的位置，职司报喜。“乌鸦反哺”又是儒家教化世人的礼孝之鸟。白乐天《慈乌夜啼》就云：“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夜夜夜半啼，闻者为沾襟。声中如告诉，未尽反哺心。百鸟岂无母，尔独哀怨深。应是母慈重，使尔悲不任。昔有吴起者，母殁丧不临。嗟哉斯徒辈，其心不如禽。慈乌复慈乌，鸟中之曾参。”蜀山有“三足神鸟”成“三鸟环日”，常栖息于扶桑的神树之上。此中图景吾曾于博物院观汉代之青铜、楼阁有遗物图景也。古蜀国的传说，何其茫然乎。至于神话，三足金乌，言西王母神车之驭鸟也。
对于乌鸦形象的建构，正则也，反有之。笔者对于乌鸦的印象有二，其一在于冬日炉烟升腾，太阳晦明，北风凛凛，群鸭聒噪，盘旋于山后，一幅冬日萧瑟图。其二来源于看瓜。沟内种瓜，籽瓜、西瓜（某些年曾流行种黑皮西瓜），转种籽瓜（基因突变瓜籽变小，谣传吃了不能生育，吾独爱之）。年少之时，暑假有甚多岁月就是为了看瓜，一不小心乌鸦落地，瓜伤累累。甚为痛恨，幻想有朝一日杀尽老鸹。万物相生，回想其也是干旱无水、渴极而行的措施，是为了生命之存在的畜生哲学。人亦然。
5.2上学与辣条的困惑
上学时代，前三年皆在北沟小学，其时还未撤番。那是最快活的三年，课本就一点东西，上课就学完了。放学还没有作业，可以尽情的耍。最讨厌的要属寒暑假作业，作为拖延症的典型，这是最头疼的事，也觉得没有任何必要。每年快要开学都得赶作业，幸好赵家彦峻、彦涛踏实，这时基本写的差不多，可以拿来抄写。校院很大，最适合打沙包，跳八格之类。有一颗苹果树，现已不存。古老的算盘学便是在这里入门，后来学会的。
小学四年级便只能去乡中心小学，走路变成了最大的头疼。山路盘旋陡峭，基本能走1个多小时。细项湾有一渠，可以节省不少路，溜下去很有乐趣。每天背两个馒头，就是午饭，这时候最喜欢秋天能带梨与苹果，不用没味的吃。同时也对能有1毛钱去买个麻辣片充满了向往，因此我称“辣条”为1毛钱的困惑。刮风雨雪霜打，是上学的伴奏。
满天繁星伴学路，雪反月光如银沙。风随物候东南西北走，历经千辛春夏秋冬天。水冷金寒，已是往年；怀旧对新，千禧有福。此中岁月光景，随一代人而去。如果说上学是在与毅力拼搏，那么放学路上的时光则充满欢笑，“儿童放学归来时，忙趁东风放纸鸢”不足以诉说玩乐的趣味。值得一提的是，“支教现象”带给了我古诗的启蒙，仍记得北京来的艾诗奇写在黑板上的一首诗、被气哭的王老师和教英文歌曲的任姗姗老师。最喜欢的莫过于乡村静谧的晚上，要么放学迟，要么下地回来迟，月光下的万家灯火静静挂在村落间，伴有炒菜香的炊烟，是游子最好的慰藉情境。
5.3悯农与耕作
李绅乃潮州人，作《悯农》三首，一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二曰：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三曰：垄上扶犁儿，手种腹长饥。窗下织梭女，手织身无衣。我愿燕赵姝，化为嫫女姿。一笑不值钱，自然家国肥。前二首传颂世间，后一首深藏神宫，近代载于敦煌石窟而晓谕人世。笔者曰：唐代潮州有名士，携友曾登观稼台。两首悯农世传颂，一首深宫动紫皇。锄禾日午汗如雨，辛苦经年不足吃。谷贱农伤田野荒，一夜草长阡陌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向天要饭”岁月还在继续，汗如雨下的农耕只能在黄土中升华。佝偻的背影、旺盛的草木，期望迎来的是打场时的欣喜，让风抚过的颗粒安慰经年的劳作。田为庄稼人的生命，气候物候的变化能带来些什么，在庄稼人的心里就是老天爷的恩泽了。早上的寒露、中午的太阳、晚归的架子车乃是下地最深的印记，接触到了土地，才能体会民之所想。经常看到一幅对联“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走过大江南北，无论是吴楚世家，还是晋陕高原，耕读文化明显植根于华夏的土地。也许这是农耕时代老祖宗对子孙留下的最大财富。
5.4书与棍棒
童年时代，最喜欢的莫过于找书看，最想玩的莫过于“棍棒”。《儒林外史》与四大名著，《东周列国志》与《史记》《封神演义》，《唐诗宋词三百首》与《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龙文鞭影》与《幼学琼林》，《孙子兵法》与《论语》《道德经》，《诗经》与《楚辞》，还有一部《曾门五兄弟》成了年少时的最喜欢的读物，至于《一千零一夜》《十万个为什么》等故事书都是借小学图书馆来看。对唐诗最深的印象是王之涣的《登鹳雀楼》，不满周岁的时候爷爷大多时候哼的就是这首诗了。对唐人的感情也许是通过唐诗最初在脑海建构的，后来融之于李唐的风采中，也许家中的牡丹就是对李唐最深的遥寄。读的书如《儒林外史》《水浒》等书都是找好哥们彦峻借来的，家里几乎没啥书是童年最大的遗憾。“舞枪弄棒”是闲时最大爱好，最喜欢“榆木”的棍子，感觉怎么打都不容易断。彦峻家有一把生锈的“七星剑”，应该是两把，需要合起来用，仅存一把。现在保存下去，以后说不定能是文物了。所以，那时候梦想自己能有一把精美宝剑，也许对于儿时的怀念只能以后用“铜钱剑”和“永乐剑”镇宅来表达了。殊不知书生都是文武双全的，李太白斗酒百篇，腰悬龙泉，盛世唐韵的风采，也是时代大气的衍生。西秦自古尚武，地理生脉之塑造也。
5.5看茶、礼与节
沟里人爱喝茶，祖先迁徙带来的文化扎根还是本土文化的袭承，其风俗起于何时不可考，后者可能性更大。每逢客来，必先以茶待之。非泡茶乃煮茶，至于火炉或电炉之上，加以枸杞、红枣，桂圆、葡萄干、杏仁等。甘肃特产“三泡台”想来也是发源于此。沟人早餐多以馒头、饼类就茶而饮，体现的是游牧风格，也反映了农牧交汇处的文化融合。过年走亲戚通常会带点物什，冰糖是年少时对客人最大的期待。八月十五有献月亮的传承，秋风习习，圆月高挂，赏月谈稼穑，欢笑聚团圆。院里桌子的正中摆放着一个圆盘（有时也是方盘），盘里摆放着月饼、苹果、梨、大枣、核桃、西瓜籽瓜之类的供物，以此来献月亮，午夜中天之后，这些贡品才由长者分散给家人同享，一场“献月之礼”遂告结束。这一风俗既是对古代月亮崇拜的延续，也是对丰收的谢敬，同时对人生的美好的祝愿。其实，秦汉之际，帝王就有中秋拜月的礼制；唐时，西北有拜月为唐皇祝寿的习俗；明初帝都南京已有此俗。由此可见，中秋文化意涵广泛，非三言两句所能道尽。另外，过年“跪拜长辈”、“出行”、“拴魂魄（方言“hun’yan”）”“吃饺子”、“打五穷”“人七日”、“跳火堆”的习俗，“二月二，炒豆子”、“五月五，系花绳”、“六月十八，上山场”、“十月初一，送寒衣”等风俗也是农耕生活的一部分。重礼是中国人的风格，每地亦然，余则详不加叙。
5.6乡村空间
“易准天地，穷理尽性，厘踱存亡吉凶”，中华民族最伟大的经典《易经》既是哲学和思想的精髓，也是求吉祥的预测文化。商人（商朝）尚鬼，周人拜祖，中华文明的源头如此，民间深得其精髓，亦属当然。真实的乡村是什么样的，可能是融合了神人鬼三界十方的综合空间。鬼文化与阴世相联，阴世不太平，则阳间不安宁。避凶就吉的需求需要神与菩萨的庇佑、风水的加持。如此其乐融融的乡村空间才有了风雅，“宜修风雅伴鹂歌”才最真实。
5.7寻根与乡土
参天之树，必有其根；怀山之水，必有其源。国兴修史，家昌编谱。中国人的根文化与乡土情结是最深的。几年前，国家政策，支援边疆。部分乡民踏上西去的列车，远离故土，开枝散叶。怀想祖上由应天府（杨赵家迁于山西洪洞大槐树）迁居于此，两相对比，知家族之袭承，随时代而开宗。子孙散居，已有螽斯衍庆。“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笔者行文，也意在迁居之人知祖宗之地风物，树高千尺不忘根,水流万里总思源。
5.8空巢的困境
著名学者易富贤写了一本人口论著《大国空巢》，其中的每一个问题和观点尖锐并富有逻辑，振聋发聩。沟里的现实情境就是老人和妇女留存的多。孩子求学的困境与传统的农耕需求发生了矛盾，随着孩子的减少，逢上学沟里仅剩十余人。不禁想起“人生万物，万物不能生人”的老人言。没了孩子的乡村会变成什么样？空巢的困境如何解，静待时代来揭开了。
七、北沟记
环沟皆山也。一水分阴阳，蜿蜒东北，望之沟壑幽深者，盐沟也。坤转乾旋，造化此沟。其春也，后庭嘉木探春醉，玄鸟衔泥戏花影。临夏也，布谷高叫麦多丰，陌上椿绿杏染黄。入秋也，青山茵茵山衔月，露深霜重西陆歌。深冬也，遥望屲头遮黄云，家家雪拥炉烟升。寒暑周复，阴阳升降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作，暮而息者，唯农家也。
日出则光始西山之巅，渐次而大地清明者，山间之日出也。云过雨布、炊烟袅然而十里飘香者，农家之日午也。既而吉羊群归、落霞烧开半边天者，沟内之日将落也。日暮苍青、月出高冈而冥鸦聒噪者，河涧之夜乐也。银河澹澹、北斗高悬，群星森列而百里狗声相合者，沟内之夜深也。炕烧鼾起，蝠飞猫走者，夜已三更矣。已而雄鸡高唱、牛马踢圈，门开咯痰者，又日新也。凡此往复，山中岁月，不知宋明之世。行天时玉历，遂成草木之枯荣。
天水烹茶，水甜而茶香；山菜作肴，杂然而上桌者，山人之茶食也。耕者唱于田，行者荷锄走。累而休于树者，山里之玩童也。偶于间隙，俯首嚼草、翘首前望、舐舌蹭痒者，地头骡马之百态。时有嘎啦鸣山者，山鸡也；苜蓿丛束间探头高望者，野鸡也；忽闻犬吠，沟旮惊逃，不时竖耳停立者，脱兔也。移步异态，不可尽述，山野之趣亦在其中矣。
耋耄寿和，奕世載德，农家之祈福也；螽斯衍庆，瓜瓞绵绵，乡人之孝祖也；鸳谱证盟，琴瑟和鸣者，布衣之朴华也；八音克谐，安然乐世，沟人之至愿也；耕读传家，宣芬散馥，今人示后人也。春观芝茂兰芳，秋韵三叠琴心，山野之冥想。此中风物，谁来记之，游子也。记之何地，会州之北沟也；记之何为，晓谕山中日月也。
后记
去年曾计划，以后抽空了写一本《—拜祭乡村》，回想二十年后乡村隐于大道之时，此间的过往还能留住只言片语在文墨之上。离开了父辈们的土地，盐沟驮物成为后世的古经；庙台奉佛遗留在乡人口耳；幸而粗通文墨，此等故事，若不记之，随风飘散，则是憾事。前几日，应三哥（李兴田）所约，成此拙文，记此间岁月。文中地名、典故皆求教之于二叔（李克裕）、十六叔（赵启昭），二叔、十六叔熟知沟内物华，幸得讨教，多有裨益。凡一万三千余字，谨记之。
丁酉年李炳田记九月十四于金陵
李炳田赞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