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智国我记忆中的机床厂,是很多人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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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只时间的渔鹰,飞掠过水面,偶尔打捞起一些残缺不全、面目不清的记忆,拼凑出一个粗枝大叶的机床厂。

”老赵的记事本出品

▲年度机床厂工业学大庆先进生产(工作)者。合照里有许多熟识的面孔。三排右7,是我父亲。

01

我记忆里的机床厂,在浣纱江边,城区的老人们,都叫它“泰山庙”。

其实泰山庙,是年代很久远的事情。年,大跃进,厂子搬进去前,已是诸暨简易师范的旧址了。

厂的背后,是金鸡山,厂的前面,是浣纱江。

厂的右手边,隔着一些田地,便是化肥厂。

厂的左手边,紧挨着的便是鸬鹚湾村。

按中国的风水学来说,靠山面水,这样的选址,应该是风水的上乘之格。

▲图片来自网络

现在,机床厂不再,化肥厂不再,鸬鹚湾村不再。

只剩下一个很现代的西施故里,和岸边的一棵老樟树。

02

机床厂门口的那棵老樟树,现在依然枝干遒劲、苍翠挺拔。

机床厂原工会主席冯伯年,当年曾经找木模车间有经验的老师傅,查看过它的树龄,测算树龄大概在年以上。

▲图片来自网络

上世纪七十年代,老樟树因为中空,不知道是有人丢了烟蒂,还是香烛燃着了火,反正是烧过一场大火。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它的生命力。

遇佛节,诸暨民间,老太太们,常在老樟树下,点上红蜡烛,烧上香,进行祭拜,不知道是拜泰山菩萨,还是拜樟树娘娘。

在我心中,它是一个亲切的符号,每次看到,都会想到机床厂的前世与今生;它深扎在记忆的肌肤里,平时早已忘却,只是不经意间,偶尔碰到,它还会提醒你,肌肤里还有那么一颗细细的刺依然存在。

03

说到机床厂,是必须要说到厂门口的老渡船的。

年浣纱大桥落成前,机床厂门口,老樟树下,有一条羊肠小道,既滑又陡,雨天更甚,稍不留心,就会滑个四脚朝天。

这条小道,从江堤,斜斜地插到江边的渡船埠头。

渡船,是那种两头尖的小船,状如一枚劈开的桃核,狭小而修长。

早先,渡船埠头建在机床厂与化肥厂面前的桑园田里,义渡凉亭边上,抗日战争期间,这片桑园田,是日本兵的训练场。解放后,桑园田依旧,政府新建了三十六洞,义渡凉亭没了。

而艄公,从来都是鸬鹚湾人,从小捕鱼,识水性,属浪里白条。

▲图片来自网络

船靠岸边,艄公立于船尾,警告每位上船的客人,不要剧烈晃动,客人要分坐船体两边,平衡船体重量。

老船客有经验,上了船,也不坐,迎风而立,如大侠,很有风度。这让我很是仰慕。

我们没有经验的,上了船,便老实地端坐在船舱中间的隔断横板上,双手扳着船舷,一脸紧张。如果遇风浪,船便会往上游绕很大一个圈,再靠到对岸,而且较与平时,船体晃动很大,更是令人担惊受怕,从此岸,到彼岸,早已脸色苍白,如渡生死劫。

早先时,单趟船票价2分。上船之后,船客便往艄公面前的铝饭盒子里一扔,艄公面无表情,若视无睹。扔币、收币,这之间,鲜有交流。

也有熟识的常客,艄公不收分文。

后来船票价不知道涨了没有,据还在机床厂工作的学生黄烨回忆,他们上学时,船费应该是包月的,学生刷脸上船,不受次数限制。

当年,我从一个青涩少年,走向青年。

江的东面,是父亲任职的机床厂。江的西面,医院背后的高道地村,是我舅舅家。

很多次,我立在江坡,脚下是开满小黄花的青草地,张望着江对岸,心思如云。

年底,父亲突发脑溢血,就是从这个渡口被送往对岸的医院。父亲去世后,我再也没坐过这只渡船。

很长时间里,那叶扁舟,是来回于江东和江西之间的一枚针,缝合了我从少年到青年的时光。

04

少年时期,去机床厂,大多都是寒暑假期间,所以,在机床厂里,我少有同龄的玩伴,很多时候,我都是享受一个人的孤独。

而孤独,其实是件很好的事情,它能让你更加细腻地去体味每一件事物,更多地将情感指向自己的内心深处。

所以,我在机床厂,闻到了只有机床厂才有的气味,那是一种钢铁的气味。

▲图片来自网络

这种气味,是留在少年时期,印象最深的一种气味,有点厚重,有点生涩,如生命这张宣纸上留下的枯墨,只轻轻一笔,便永留痕迹。

每次进入厂内,闻到这种气味,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哪怕过去三四十年,偶尔进到机械行业的厂区,依然能迅速捕捉到这种特殊的味道。

那时的机械配件,甚至是一地的钢铁渣子,都是我的玩具,还有那有着很厚胶皮轮子的推车。我可以将机械配件,搬上车子,又卸下车子,我可以推着这些机械配件,在厂里到处转悠,乐此不彼。

厂区角落,荒芜的草地,有着许多断砖,翻开断砖,有时可找到蛐蛐。于是,我可以长时间地停留在这些地方,静静地等着蛐蛐发声。抓到蛐蛐后,用一根细长的线,拴住它的细腿或者身子,像牵着一匹跳跃的小野兽,看它在青草地上,仓皇奔走。

机床厂与化肥厂之间,有个水泵站,水泥砌成的池子,有粗大的管子,贴着池子的边缘进出。看上去,这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水域。当时,并没有立上“水域危险”之类的标语,这里便成了孩子们的乐园。折一根细细的竹杆,系上一根细线,然后将针弯钓钩的模样,串上蚯蚓,垂于其间,我的记忆中,好像不曾钓上过鱼,但虾却是挺多的,老一点的虾,颜色较深,特别是两条大钳,很有沧桑感,幼虾则通体透明,细细的虾钳,缺少力量,幼虾就生吃,入口,味淡,如喝了一口稍有腥味的水。

在机床厂里,我闻到的另一种气味,就是盒饭特有的香味。

▲图片来自网络

我与父亲,合吃一个饭盒子蒸出来的饭,打开后,我闻到一股早米饭特有的清香。父亲总是划一半给我,放进我的盆里,然后再多分二勺给我。

那么多年过去,父亲早已过世,但我依然能从记忆中,一眼就分辨出父亲的背影,瘦小,干净整洁,规矩地排在买菜的队伍中,我还能清晰闻到榨菜蛋汤里鸡蛋花的清香。看着父亲端着两个菜盆,走向餐桌。

05

五月下旬的某个下午,偶有小雨飘过。

我开始走访机床厂的一些老人。

我在蠡湖新村机床厂的宿舍楼里,见到了冯伯年。

因为他比我父亲年小,所以,我一直称他冯叔。

冯叔,今年84岁。

▲冯伯年

年,诸暨县工业机械生产合作社(机床厂前身)成立工会,县委工作组的任成甫兼任工会主席,14岁学徒、打铁匠出身的冯伯年被选举为工会副主席,主持工会工作。这时,离冯进厂两年。

冯在工会主席的位置上,一干就是36年,直到年退休,在其任上,历经12任厂长,8任书记。

人称机床厂的一本活字典。

冯除步履缓慢、行动不便外,耳不聋眼不花,而且思路敏捷,还能扳着指头,把机床的前生今世讲述得清晰如缕。

▲年轻时的冯伯年

年,是机床厂的缘起。冯伯年告诉我说。

诸暨县城里7个工人,7把榔头,自筹资金,在太平桥往东的路中央,租了两间屋,成立了一个“铁业生产互助组”,一年后,又有14家铁匠店,合并进来,组建了“铁业生产合作社”。

年,人称“红色资本家”的裘炳泉,将其“大同铁工厂”(现供电局为其原址),连同2台手摇车床一起,合并进了铁业生产合作社,成立了“诸暨县工业机械生产合作社”。

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有产业工人进入,这些人主要来自于打铁店、乡镇的碾米厂,自行车修理行等,到年已有名产业工人,我父亲赵孝水也在其中,他原先是直埠碾米厂的,年进厂,成了厂里的机修工。其时,合作社还从萧山机厂(修造机车的工厂)弄来了旧机床和旧刨车,搭起了机械厂的架子,结束了诸暨县配一颗螺帽要从杭州宁波去买的历史,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是诸暨机械工业的发端。

年10月,成立诸暨县通用机器厂。年7月1日,成立诸暨县机床厂。

这是一场从一穷二白开始的长途奔跑,期间,历经磨难、曲折,不断探索,不断追求,从无到有,从小到大。

▲年10月,诸暨县机械工业生产合作社蕃薯刨丝机试验成功。

从冯伯年收藏的一张照片里,我看到,年10月,县机械工业生产合作社蕃薯刨丝机试验成功,县联社领导亲自到现场组织验收。现在看,这种产品的试制,无异于小孩办家家,让人忍不住想笑,但从当时的技术、设备、人员来看,这已经迈出了诸暨工业史上,很大、很坚实的一步了。

这以后,年10月1日,CQ普通车床研制成功,厂里专门向县委报喜。年,开始正式制造普通机床。

岁月是一列没有回程的火车。

所有的过往,都是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有些被人记忆,有些被人忽略,而第一代为诸暨机械工业作出过贡献的人,许多已在列车行进中,下车了。

▲参加县业余文艺创作调演留念。

冯伯年退休后,一直热衷于画画,这是工会主席任期,负责宣传留下的一种爱好。我们小时候,曾在机床厂的食堂里,看到过他画的松鹤长青图和老虎图。

那天,我在他的小画室里,又看到这些题材的画画。

06

七十年代初期,当我还是一个瘦脚伶仃少年的时候,就经常以狂野不羁的形象,出没在机床厂的角角落落。

▲图片来自网络

机床厂进门右拐,就是一篮球场,球场旁边就是机修车间,紧挨机修车间的,是低矮潮湿的食堂和浴室,这才是泰山庙的真正原址。

父亲的宿舍,就在机床车间楼上一侧的厢房里。

我一忽儿楼上,一忽儿楼下,如一只不知疲倦的蝙蝠,不断飞翔于机修车间和楼上的宿舍之间。

记得那木楼梯整个颜色是黑乎乎的,估计上面全是铁灰,一摸,手上全是黑的。

上得楼去,经过一段过道,跨过一个门洞,一侧就是宿舍了。

宿舍逼仄,只容得下两张床。

与父亲同宿舍的工友姓周。

暑假期间,少年不愿午睡,常独自一人溜到车间,开机床玩,那时候的机床特简单,按键很少,绿键启动,红键关闭,往前进刀,往后退刀,一目了然。

整个车间极安静时,突然机器声轰鸣,闹得大家午睡不安稳,父亲又怕我撞了刀架,所以警告我不许再去开启机床。不能开机床玩,于是就开始用断掉的钢锯条,磨小刀玩,也扔棉纱玩,结果不小心将棉纱里的铁沫子,弄到了眼睛里,被送到医务室,吃了不少苦头,所幸没有大碍。

▲图片来自网络

按现在的说法,机修车间应该是一个“大伽”云集的地方,一批老师傅大都实践经验丰富,各有所长,各有自己的独门绝技。

人称“大胡子”的周仕元,老家马剑,出身小炉匠,解放前曾在金萧支队枪械所修过枪械,他和杨忠武两人,是机修车间的门面,属于高级别的钳工。

其他老师傅,在某一方面,都有所长,如杨多根精于摇臂钻床,方礼根精于铣床,而我父亲赵孝水则精于磨床,他对于磨床的平行度、垂直度的把握是独一无二的。

机修厂间最强盛期间,据说,是郦志先任车间主任的时候,机修车间扩大到精工班、大修班、工装班、电工班、试制小组等不同班组,总人数大概在六、七十人左右。

机修车间也是出人才的地方。

现在主政机修车间的是我父亲的徒弟孔立波,那天我去机床厂,他来陪我吃饭,两人相见,都是白了少年头。

另一个很出色的人物,也是我父亲的徒弟,叫何伟均。

大家评价何伟均最多的一句话是:忠厚、老实、勤恳、会钻研技术。

师徒相传,他完全继承了我父亲的那种类型,不善言辞,没有理论支撑,但却极认真、勤奋、低着头不断研究,动手能力极强。现在,何伟均已是厂里难得的技术型人才,任装配技术总指导,也是股份公司的职工监事。按公司副总周志义的说法,这种人是国家的财富。

07

骆一峰,现在是凯达机床股份有限公司的老总。

从高复班同学起,我一直觉得骆一峰是一个腼腆,斯文、温和、厚道的人,根本不是个仗剑行江湖的人。没想到,他却挑起了机床厂厂长的重担。

年10月,我们开始在绍兴师专课堂上,听老师讲现代文学的时候,骆一峰因高考几分之差,支工去了机床厂,在精工车间做车工。那一年,机床厂面向社会招了名新职工,他就是其中的一名。

一年后,骆一峰去了财务部,接着去绍兴财政干校进修学习,从成本会计、主办会计,到副厂长,到年接任机床厂厂长,年体制改革,他接着任凯达机床股份有限公司老总。

二十余年的机床厂一把手做下来,骆一峰依然温文尔雅,没有一点锋芒毕人的感觉。

我问他,主政机床厂那么多年,你最大的动作是什么。他笑笑,很认真地回答我说,要说最大的动作,那就是没有大的动作,坚持我们的主业。当然围绕他所说的主业机床,他有了“五品战略”,新品、精品、多品、终端产品、行业专机产品,于是也就有了他们的立式加工中心、卧式加工中心等高端、精品机床。

前几年,因整个机床行业形势下滑,机床厂也深受其影响,从去年开始,机床行业回暖,凯达机床的形势也不断趋好。

骆一峰说,这样一个老厂,一个行业的领头企业,一定要让它存活下去,而且要活出个样子。这是他目前最大的压力,从他不再年轻的脸上,可以看出这些压力的痕迹。

凯达机床股份有限公司,早已移址城东。

从企业的行政楼下来,厂牌条石背面,朝向行政楼大门正门,依然刻着骆一峰初上任时提出来的二十字方针:抓精神文明,按章法管理,出新品精品,创品牌效益。

▲现在的凯达机床股份有限公司。

而与骆一峰搭档的副总周志义,是一个老机床厂,因为他出生在机床厂的宿舍里,按这样算来,属虎的周志义,应该在机床厂生活了整整56年。

他是和骆一峰同一年进厂的,只不过他进厂性质和骆一峰不同,他是替职进去的,因为他父亲也是机床厂的老一辈,一直在铸造车间工作,翻着铁砂。

周志义并没有继承其父亲的翻砂职业,他走上了一条更为丰富多彩的道路。他干过装配,进过机修,做过销售,后来又到省总干校脱产学习,接着从销售到了厂办,从厂办主任到了副总。

据说,周志义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角色,会拉二胡,而且二胡拉着很是出彩。只是他父亲去世后,他的二胡就搁下了。还会写一手漂亮的空心字。这些我都没有当面印证,但他的记性真的出奇的好,他能点着我带过去的“一九七七年度工业学大庆先进生产(工作)者”合影照片,说出厂里许多老人的名字,记得厂里每个角落的花草树木和钢铁机械,他甚至记得当年铸工车间墙上,写着的毛泽东批示的“鞍钢宪法”。

▲图片来自网络:早期老机床厂的工人工作场景。

他还和我共同回忆了一条曾经的小铁路。那是机修车间外侧,一直延伸到铸造车间的小铁路,由钢轨和枕木铺就,如同原来铁路工区行驶在铁道上的平板车一致,使用杠杆原理作为动力。我和父亲,曾经玩兴很浓,丢掉了一串钥匙,周志义右手小臂上有一道疤痕,是在小铁路玩时留下的。七十年代末期我去厂时,这条小铁路已经拆除。

骆一峰和周志义,都是年代进厂的,这批留在厂里的人,大都成了机床厂的中坚力量,坚守着机械行业的一份执着。

08

年代进厂的这批年轻人,经历了中国经济的复兴,见证了改革开放的整个初始时期。特别是日夜不息的思想潮,更是冲击了刚刚从禁锢中解放出来的年轻人,许多勇敢者,便有了更多的选择,扑进大潮中,或英勇搏击,或沉浮漂泊。

▲图片来自网络:早期老机床厂工人在切磋技艺。

八十年代,百废待举,许多政府部门和事业单位,从几个大型国有工厂里抽调人员,充实自己的力量,机床厂、化肥厂、绢纺厂、毛纺厂、丝织厂等一大批有志有为的年轻人被选拔,走出了工厂。这其中,有些到了财税、有些到了工商,有些到了公安,等等,这批人,大都在新岗位上干得风生水起,事业有成。

傅钦,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傅钦是我父亲带着的最小的徒弟,与孔立波、何伟均为师兄弟。

这是个性狂放,霸气十足的年轻人,一米八十多的个子,长头发、大胡子,喜欢篮球、喜欢拳击,是一个惹事生非的刺头,因为与人打架还吃过警告处分。但他同时也喜欢书法、绘画,出得一手好板报。总而言之,当时,他是一个颇具争议的小伙子。

年,傅钦通过全省性的招考,走进了公安队伍。据说当年,诸暨只招考50名公务员,他和他妹妹同时顺利过关。

他从交警到刑警,并迅速成长为当时公安系统的一名优秀探长,参与了“金三角枪击事件”等重大案件的侦破。

▲图片来自网络

或许天生就是不安稳的血液,在大家觉得他很有成就的时候,他却一转身,“扑腾”一下就下海了,造桥造路开发房产,干得虎虎有生气,因为招商引资,还被市政府奖励过。

虽然,他有着电大的工程管理和中央党校法律专业本科文凭,但初见面的人,依然会凭外貌,以一介武夫来定义傅钦。

近几年,我与他接触较多,所以常听他吹牛,他居然能随口背诵老子的《道德经》、《论语》等名篇里大段大段的文字,这确实让我大为惊讶,也让我叹服。

一转眼,他又舞文弄墨,开始自学书法和国画,书香门第给予他的学养,包括先天的禀赋,居然让他的作品有模有样起来。前段时间,他的画被荣宝斋副总、荣宝斋画院院长唐辉所赏识,破格录取为荣宝斋画院山水画高级研修班学员,现在他居北京,开始他的北漂艺术生涯。

成长于八十年代的这批人,注定是不甘于寂寞和平静的这么一群人,他们与时代一同成长,一同经历,一同痛苦,一同欢笑,现在他们都开始走向中年大叔,但他们依然,会在努力中奋勇前行。

09

黄宇华和戴明珍,都是属于机床厂的老人。

在戴明珍女儿钟磊家里,我与他们两人共进晚餐,听他们说些机床厂的故事。

黄宇华依然性格毕现,喝酒豪爽,语言风格犀利。这个毕业于浙江化工学院化工专业的学生,却分配到了机床厂工作,七十年代末期,其主笔的一篇大字报和一段经历,让其惹祸上身,年1月11日,被隔离审查,7月7日被押送回老家璜山改造劳动。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了两年牧牛生活,重返机床厂后,依然拉了很长时间的板车。

而戴明珍从部队回地方后,先到卫生系统工作,后转到机床厂任厂医。二十多年后,我在斯宅的乡野里碰到她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机床厂的厂医。而戴医师的女儿钟磊,自小在机床厂长大,后曾在机床厂上班,开着机床厂唯一的一辆铲车,在厂区里转悠,一次搬运重物时,被砸到了自己的头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疤痕,也算是机床厂给予她的一个纪念。

那个傍晚,有许多往事,如风一般,吹过树梢,这些与机床厂或多或少有过交结的人,将酒和往事,一同喝下,内心的情绪也面红耳赤。

10

▲几十年后,老机床厂职工的聚会

60多年的历史之河,淹没了太多的人和事。

我只是一只时间的渔鹰,飞掠过水面,偶尔打捞起,一些残缺不全、面目不清的记忆,拼凑出一个粗枝大叶的机床厂。

但不管如何,这也算是对机床厂的一份怀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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